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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思考了会儿,认真道:“我到时也到结婚年龄了,应该是把老人家送进社会福利机构吧,阿尔茨海默症不能治,到时宋姨肯定也不认识我了,我不能凭善心耗一辈子呀。”
姜厌“嗯”了声。
从女孩做的菜式和数量来看,何漱玉每个月给的钱的确不会少,再加上一次性存了五年...
何漱玉一家面临的财务危机可能并不如外界谣言那么严峻。
大抵是为了入住筒楼故意传的。
姜厌思索完就托腮打量起陈晚。
女孩认真地给老人夹菜,有的汤水从老人嘴里流出来了,她就熟练地擦掉。
陈晚在这工作两年多了,平时没招待过什么人,有些紧张。
四周一直没什么动静,她好奇地抬起眼,恰好就和姜厌对视上了,连忙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:“我叫陈晚,宋姨如果知道她女儿的朋友来拜访,一定会很开心的。”
姜厌垂下眸,把嘴里的骨头吐了出去。
“我也是第一次来,她平时不愿意和我说家里的事情,也不要我帮忙。”
陈晚轻叹了口气:“漱玉姐自尊心强,不喜欢到处说自己的事,生病后就更不爱说活了,也不再来看阿姨,不过我知道她肯定有难处…”
她细数起何漱玉的好:“我是她两年前招来的,那会儿她总爱跟我开玩笑,说要我多看些书,这辈子多些选择…还有先前我妈妈突然生病了,我证件丢了赶不过去,就是漱玉姐连夜赶去代我照顾的…她是我见过最好的好人,就是遇人——”她的话戛然而止。
姜厌接道:“遇人不淑,张添的事情她跟我说了。”
陈晚飞快瞥了老人一眼,再看回姜厌的时候,眼眸深处的提防消失了大半。
“漱玉姐先前说只跟我说过,原来还跟你说了。”
姜厌:“她应该是先跟你说的,她在电话里跟我提这些的时候,状态已经很不好了。”
陈晚神色暗了暗。
“漱玉姐就是什么都想自己撑着,那会儿她应该是太难过了,想找个人聊聊…你肯定是她特别好的朋友。”
姜厌先前说何漱玉让她过来,只是想找个进屋借口,但这会儿她发觉自己这个借口似乎找的不错。
她垂下眼睫,小幅度摇了摇头:
“不知道,我还有其他朋友,现在想想平日里其实是有些忽视她的…”姜厌的目光逐渐放空,有些茫然的样子,“所以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让我一定要过来一趟。”
“她叮嘱我让我来的时候,我能感觉到她状态很不对,但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。我当时家里有事,实在抽不出神关心她,再后来就是上周刚出差就听到她过世的消息。”
陈晚难过道:“这也不能怪你,都要先过好自己的生活的。”
“话虽这么说,但我这些天总是想起她,”姜厌叹了口气,“我甚至怀疑她的死没有那么简单,否则怎么会让我避着人来她母亲家里。”
陈晚眼眶突然红了。
她没再说话,兀自照顾好宋昭萍吃完饭,把老人送进了卧室。
谁知宋昭萍刚在床上坐好,就扭头看向姜厌,眼眸的神色很认真。
陈晚的表情有些震惊:“您认识她吗?您记人了?”
宋昭萍指着姜厌“唔唔”了几声,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,陈晚赶忙把老人嘴角擦净,跟姜厌抱歉道:“宋姨没恶意。”
“没事儿,”姜厌颔首,转身就要去客厅,身后又是一阵“唔唔”声。
而后就是一道饱含岁月摧折的声音。
——“宝宝…”
——“宝宝来啦?”
老人的眼神依然浑浊,呆滞地望着姜厌的脸,视线一点点后移,落在墙面巨大的相框上。
上面是大学刚毕业,穿着学士服的何漱玉。
青春又阳光。
和被恶狗啃得七零八碎的女人,几乎不是一个人。
陈晚听到这声“宝宝”,想起何漱玉曾经对她的好,捂着嘴忍不住哽咽。
姜厌走了几步,蹲在了宋昭萍面前。
宋昭萍歪着头看了她好久,又歪着头看起地板,似乎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想起该干什么。她伸出满是褶子的手,颤巍巍摸起身上的口袋:“…钱。”
姜厌:“您要给我钱?”
“宝宝还小,还小,过年妈妈给你…红包。”
姜厌:“可是现在没有过年啊。”
宋昭萍像是开始生气了,她伸手点了点姜厌的额头:“小骗子,你每次来都是过年!”
这句话倒是顺利又流畅,姜厌不习惯这种动作,往后仰了仰。
但宋昭萍像是点姜厌上瘾了,探着身子又点了点姜厌的额头:“不许躲,妈这红包包的大,收了就不哭了,你哭妈心疼。”
宋昭萍的话越说越顺溜,好像以前说过相似的话似的,一句话一连串说完,气都没换。
说完她往姜厌手里拍了一团沾满口水的纸巾。
姜厌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