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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今晚和妈妈吵架了,她不知道在哪里又看到支教大学生遇害的消息了,可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坏人啊?」
「蚕村就很好,他们只是太落后了,不知道孩子应该读书。」
「8.14」
「今天全员到齐!」
「8.15」
「全员到齐!」
「8.16」
「全员到齐!」
「8.17」
「全员到齐!!拥抱这个世界。」
看到这,姜厌就如之前那般随手翻到下一页。下一页的话出现得很突然,豪言壮志,满是憧憬。
「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小山村变得光亮又明媚,让这里走出的每一个孩子都有书可读。」
应该是夏晴看到了什么有感而发吧。
姜厌想到夏晴的结局,笑了笑,径直往后翻。之后的记录大抵不过夏晴与村民的拉扯,夏晴不停去捞学生,不停让学生回到课堂,对上课永远抱有极大的热情,似乎是个永不衰败的发光体,永远热爱,永远生机盎然。
但姜厌无法共情夏晴的热爱,她只觉得无聊,这样的生活简直比她呆在墓地里还要无聊,最起码她不用跑来跑去,也不用和人翻来覆去重复着相同的话。
姜厌加速了翻笔记的速度,一目数日地往后看,在十一月记录的一天,她停下了快速翻阅的手。
「11.16」
「今天去村长爷爷家捞王孙,从门缝里我看到村长在用浇花壶给王孙洗澡,王孙光着身子跪在土坑里,冬天的风这么大,这么冷,他被冻得瑟瑟发抖,嘴唇都紫了,但村长爷爷就像没看见,桂兰阿姨也像没看见。」
「我下意识跑开了,我心跳跳得好快。再回去时,三人已经不在家了。」
夏晴发现了蚕村恶劣事件的一个点。她因为下意识地跑开而愧疚难眠,却不知道这是人类第六感对她的保护。
「11.17」
「床板有块地方松动了,改天再弄吧。」
「今天王孙没来上学,村长不让我见他。」
「11.18」
「三个同学没来上学,又是那三个,我去了他们家里,村民说他们大概去哪儿玩了,不用我找,我很不安。我没在后山的小溪找到他们,他们以前逃课要么在家,要么是去小溪边的土坑里玩,这次都没有。」
「11.19」
「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吵架了,妈妈说再不回家就不要我了,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,她都不接,我好难过,可我没做错。」
「算了,当务之急是知道这些孩子在哪里,如果找不到,我会报警。」
「11.20」
「太好了,他们来上学了。」
「我去和王孙说话,他没理我,咳,我都忘记他不能说话了,回来就好~」
「11.21」
「晚上去王孙家问了,村长爷爷说那是病,火气旺,需要冷水降温。」
「救命,这种土方子会死人的,王孙应该去治病,明天停课,我要带他去看医生。」
「11.22」
「村长不让,他们不让。」
姜厌的手指停在“他们”两个字上,夏晴没有多说,但大致可以猜出当时的情况。大抵是夏晴去村长家接王孙,说要带他去城里看身体,结果被村长拦住了,也被听到动静的村民拦住了。
但这不该是一个合理的反应,按照夏晴的性格,她大概率会主动揽过看病的车费与药费,既然如此,村民没有理由拦她,夏晴应该会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对劲。
果然,夏晴在这两句话后,用红笔写下了一句话「我看到了黄叔手里的浇花壶,和那天在村长手里见到的一样,黄精跟在他身后,浑身都湿透了…」
“浇花壶”这几个字上有一个圈,被标记为了重点,圆圈旁边有几个小字,“病?虐待?”
夏晴终于发觉了这个村子的不对劲,也终于开始怀疑那些孩子逃课是有缘由的,但这也意味着她的生命进入倒计时。
「11.25」
「全员到齐。」
「下雪了,整个村子好美。」
「给孩子们在书里写了些话,等明天就送给他们。」
「11.26」
「还是那三个孩子没来上学。」
「我在后山找到了黄精。一样的场景,跪在雪地上,脱得精光,浇花壶里的水从头开始浇,浇透了她的身体。怎么会这样,她是一个女孩子,不对,哪怕不是女孩子,任何一个人,都不该是这样,这样不对,真的不对,她太冷了,我也好冷,这次我冲上去把孩子抢了出来,黄叔的表情很吓人,但他跛着脚没有追上我。」
「黄精在我怀里颤抖,我难过得哭不出来。这是我的学生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