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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蚕茧,这是她白天在蚕房里拿的,当时沈欢欢对她掰开并偷拿村民仅存的活蚕蛹表达了眼神上的谴责。
但她不该受到这个谴责的,实在是太无辜了。
毕竟不掰开这个蚕茧…
姜厌对着月光再次看起蚕茧内部的蚕蛹,尤其是它下巴上的那颗小痣。
毕竟不掰开这个蚕茧,她怎么会注意到村长下巴上,也长了颗痣呢?
....
夜里很凉,姜厌站了一会儿觉得冷,于是又躺回了床上。
她开始想村长与蚕蛹的联系。
刚才她与村长只有一层玻璃之隔,所以把他脸上的每道褶皱都看得清清楚楚,因此也看到了下巴处那颗并不明显的痣。
长在下巴正中央的一颗痣,很淡,与蚕蛹脸上的痣的位置一模一样。
这个村子有古怪是必然的,蚕蛹长着人脸也是不正常的,所以姜厌很自然的就把两者联系起来,大不了以后再推翻。于是姜厌开始大胆假设——
村长,亦或整个蚕村,都是蚕蛹孵化的。
他们从蚕蛹里爬出来,成为人,繁衍不断,成为了一个村庄,而这个村庄就以贩卖蚕丝为生。蚕种的大片死亡代表着他们新生儿的大片死亡,没有新鲜血液,一个村庄一个种族根本无法存在,在死亡灭族的困境之下,他们被迫张贴雇佣启示,希望有人找出蚕种死亡的原因。
但这样就很难解释村内众人对新生儿的态度。
最重要的是,这种情况下的蚕村众人很明显已经不属于人类范畴,更像是精怪。精怪和妖很像,但最大的不同就是,精怪多诞生于深山,是自己修炼成精的,不亲近且厌恶人类,也不具备化形也就是变成人的能力。
假设一不可能,姜厌迅速开始假设二。
——在某种诅咒下,蚕蛹与蚕村众人建立了联系。
蚕蛹死亡则其代表的某个蚕村人死亡,蚕蛹生还则其代表的某个蚕村人生还,如果她现在捏死这个健康的蚕蛹,那么它所对应的村长就会立刻死亡。
姜厌有些跃跃欲试,但也知道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更低。
蚕房里死亡的蚕种实在是太多了,按照那个死亡量,村里十分之七的人都已经死了,如果村内短时间死了大批的人,那个小男孩不会在说起自己溺死的姐姐时那么难过,更应该带些麻木和害怕。
如今两个假设都不成立,姜厌沉吟起来。
既然不是母子关系,也不是同生同死关系,那蚕蛹上的人脸与蚕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?或者说,手里的这个蛹,与村长有什么关系?
亦或者…
为什么她掰开的第一个蚕茧,看到的第一个蚕蛹,就和村长有关系呢?
要知道,她近距离接触到村里人只有那么几个。所以怎么就会这么巧,她掰开的这个蚕茧,就是她打过照面且大概率会近距离接触的村长?
姜厌弯了弯唇角。
答案很明显。
有“人”想通过蚕茧向她传递信息。
而这个信息就是解题的关键。
*
后半夜,王桂兰回来了。
她一进门就捂着手哈了好几口气,这天实在是太冷了,她冻得浑身都发僵,动作都没有往常利索,她缩着手关上门。
关门的声音有些大,王桂兰被吓了一跳,她屏息站了会儿,确定谁都没吵醒后,她小心翼翼活动了下脚脖子,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。
现在已经四点多,她准备在睡前把早饭热上,这样天亮后就不会太忙。
王桂兰先是从后厨搬了些柴火,放进灶台,而后坐在木头桩子上等火烧起来。姜厌走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。
她放轻步子,站在了王桂兰身后。
王桂兰起初没发觉,几分钟后,她发现了脚边的影子,吓了一跳,当即转头:“爹,你怎么…..”
声音戛然而止。
来人贴得她极近,因为她的动作,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,王桂兰下意识抖了抖。打量着王桂兰惊疑不安的神色,姜厌忽然笑起来,她退了两步,把刚在屋里倒的热水递给王桂兰:“做饭这么早啊?”
王桂兰张了张嘴,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接过水杯:“嗯…嗯,突然醒了,就起来了。”
她问姜厌:“你是刚醒…是我吵醒你了吗?”
姜厌点头:“是啊,关门声有些大,你有起床气啊?”话音带着笑,就像朋友之间的调侃。
王桂兰的眼神放松下来,“就是睡不着,有些头疼…”她举着水杯抿了几口热水,并没有注意到姜厌冷漠的神色。
喝完水,王桂兰正要再说些什么,就看到姜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。
“没事儿,我就是出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,”姜厌道,“我看也没什么事…那我回去休息了?”
王桂兰赶忙点头:“嗯。”
姜厌慢悠悠往屋里走,王桂兰盯着她的背影,直到姜厌关好房门,她才收回眼,回忆了一遍刚才的对话,确定没问题后,才长长舒了口气。
姜厌回到屋里后,没着急躺下,而是翻出仅剩的一个豆沙馅小面包,几口吃完,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。
她现在有些开心。